第32章 失魂落魄
这些天，小梅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地行走。
顺利的话，一两个月就能出院。
她叮嘱小兰，以后别再下来，她可以去7楼。
毕竟她们俩的身体，一个会越来越好，一个只会越来越糟。
“哥，小梅可厉害了，她学过格斗，站在拳台上肯定英姿飒爽。”小兰夸赞道。
“没有啦，我爸是开健身房的，也是格斗爱好者，我在他的影响下学了点皮毛。”小梅不好意思。
她打量着昭生的身材：“哥哥你这身体条件真好，应该会是个很棒的拳手。”
昭生笑了笑：“是吗？你说我比较抗揍吧！”
消防站的日常训练非常严格，消防员的身体素质，自然比普通人强健得多。
昭生又是队里的佼佼者，平常跟队友们过招，保证十招之内把霍阳放倒。
天快黑了，昭生担心小兰的身体，催促她回病房。
兄妹俩离开时，许知梅出声道：“哥哥，拳击比赛还有两个月，你真不想去试试？”
她从小兰口中得知，昭生现在很缺钱，医药费像是无底洞。
打比赛赚奖金，是个很合适的选择。
昭生顿了顿：“回头再说吧！”
走进电梯，小兰问：“哥，我觉得小梅的主意不错。”
昭生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是消防员，职责在身，还要照顾你，没有多余时间专门训练。”
“那你别做消防员了呀！”小兰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实际上，小兰一直不喜欢昭生当消防员，每天都得为他提心吊胆。
她不想哥哥当英雄，只希望他平安。
看到昭生脸色不好看，小兰赶紧转移话题：“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游乐场？”
昭生轻叹道：“看情况再说，你这几天消停养病，哪儿也别想去。”
小兰懂事地点头。
她在农村里长大，从来没坐过旋转木马，只在电视里看过，觉得很浪漫温馨，又有点傻。
这也许是她最后能实现的人生心愿。
晚上的时候，昭生又情不自禁找追梦聊天。
昭生：你觉得打拳的男人帅不帅？
追梦：当然，那肌肉多漂亮。
昭生：你会看拳击比赛吗？
追梦：以前不看，现在可能会考虑一下。
……
结束聊天以后，昭生幻想着追梦的样子，兴奋得睡不着，起来做了两组俯卧撑。
入睡以后，嘴角都还微微上扬。
墙壁上的日历，五号那天用红笔画了个圈。
接下来几天，无事发生。
9月5日，终于姗姗来迟，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昭生今天轮休，先去医院陪了会小兰，快到中午时才离开。
早上出门时，他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
还破天荒吹了吹头发，做了个简单的造型。
衬衫口袋里，插着一枝纯白的桂花。
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时间还很充裕，昭生舍不得花钱打出租，去医院外的站台等公交车。
19路车的终点站，便是逍遥宫。
公交车到站以后，昭生跟在人群最后上车，刚好还有一个座位。
他正要坐过去，又急匆匆上来一位中年妇女。
穿着廉价的碎花衬衫，面色蜡黄，形容枯槁。
医院里的病人或家属，很多都是如此憔悴，被病痛折磨得不样。
昭生觉得她有些眼熟，可能是在住院大楼见过。
“大姐，你坐吧！”昭生把座位让了出来。
“谢谢。”大姐嗓音干涩地向昭生道谢，低头坐过去。
也许是太过疲惫，她靠在车窗上很快睡过去。
昭生一手扶着栏杆，一手玩手机。
他的手指不听使唤一般，搜索起两个月后的拳击比赛。
小梅和小兰的话，像一颗种子，悄悄在他心里萌芽。
如果能赚到很多钱，给小兰更好的医疗条件，是不是还能有一丝希望呢？
其实这依旧只是他天真的想象，但念头一动，就无法再轻易压下去。
19路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每个站台停靠片刻，乘客们来来去去。
就像人生一样，会遇到许多过客。
短暂相遇，然后各奔东西。
那位大姐跟昭生一样，一直坐到终点站逍遥宫。
她目光呆滞，失魂落魄一般，下车后就直奔马路对面。
一辆摩托车呼啸着驶过来，骑手没想到有人这么鲁莽地横穿马路，疯狂踩下刹车，轮胎在地面摩擦出一长串黑印。
可惯性作用下，摩托车还是向那位大姐撞过去。
大姐听到声音，吓得呆若木鸡，忘记了躲闪。
这时衣领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拉了回去，重重摔在一个人身上，堪堪避过摩托车。
非常惊险地躲过了一场事故。
“走路不长眼啊？”骑手大骂一声，惊魂未定。
大姐惊恐地回头，看到压在身下的，是刚刚在车上为她让座的年轻人。
昭生这一下结结实实摔在马路上，痛得龇牙咧嘴。
缓了好一阵，他才扶大姐站起来，然后呵斥骑手：“你凶什么？骑车骑那么快，你就没一点责任？”
大姐嗫嚅道：“是我不对，我走神了。”
骑手见昭生不太好惹，又低声骂骂咧咧几句，自认倒霉地悻悻离去。
昭生低头四处搜寻，终于在五六米开外找到了自已的手机。
刚才千钧一发，他光顾着救人，手机脱手飞出去。
现在屏幕摔得四分五裂，昭生试了试，已经开不了机。
“对不起，这个贵不贵啊？我……我赔给你。”大姐眼泪都快下来了，生怕昭生报出一个她无法承受的价格。
“没事，换个屏幕应该就好了。”昭生虽然心疼，但没有表现出来。
有一瞬间，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都是淳朴善良的农村妇女。
还有遇到事以后，那副胆怯慌张、六神无主的模样。
大姐仔细看了看昭生，记得在医院等电梯时碰到过几次，判断他也是病人家属，于是怯生生地开口。
“我叫刘春凤，儿子在608病房住院，你修好了手机来找我赔钱吧！”
昭生摇头：“没关系，不用赔，这是旧手机不值钱。”
刘春凤向昭生深深地鞠躬，带着哭腔：“谢谢你，你真是大好人。”
昭生鼻子一酸，也差点落泪。
她来逍遥宫，应该是为儿子祈福的吧！
人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就会特别相信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