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景行:原来在三层第十三间,现在住到了隔壁,应该变成了第十四间。
“阳台有什么标志物吗。”
喻景行望向琉璃门外,静静立着一盆重瓣茉莉,散发着淡淡清香。
“有盆茉莉”
回复一句“知道了”,陆少钦伸展腰身,默数着找到了二楼相对应的房间,抬腿俯身而上,立直身子,以墙面凸起作为落脚点往高处攀。
动作轻巧而灵活,军服白如冬雪,墙面透露着历史的踪迹,远远望去,似是山林层岩间捕猎的雪豹。
最后一块凸起,左侧便是阳台雕花石柱护栏,隐约能见绿色盆栽,紧紧握住手边的支撑点,收紧核心,大步一跨,落点精准,一次完美的作战。
陆少钦半跪半蹲,腰背笔直,下颌微微内收,近乎雕塑般的姿势。
同琉璃门内,站姿惺忪随意,浴袍领口大张,表情迷惑的祁琅,沉默着直直对视。
“晚上好。”祁琅率先打破了这一僵局,替他将阳台门打开了。
“晚上好。”陆少钦话已落,琉璃门缓慢移动,依旧只开了条半人宽的窄缝,想通过几乎是完全不可能。
两人便这么沉默着,视线随着门移动的轨迹变动,头也随之缓缓转动。
“所以…你大晚上爬墙越恒的房间,是为了?”祁琅甚至都想不出任何理由,能够解释这个爬墙行为,只得留出疑惑的空白。
“我只是去找喻景行完成例行的安抚。”陆少钦语气平平。
“那你们还真是难舍难分呢。”祁琅移至沙发边,靠在椅背上,调笑道。
尽管知道祁琅只是嘴上不正经,但陆少钦迅速回忆了近日的相处状况,点点头,认下了这一结论。
祁琅这下倒有点惊讶了。
“你呢,既然这是越恒的房间,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陆少钦一转攻势,反客为主。
“在你面前的,可是越恒唯一一个,且亲手教导的,最为重视的亲亲弟子,出现在他房间很奇怪吗。”祁琅拍拍胸膛,一点也不带谦虚地自夸。
但老实说,陆少钦的认真点头,真的让他有点伤心了。
“不开玩笑了,我就是单纯过来下下棋,这些日子早出晚归,都没和他说上两句话。”祁琅回归正色,实话实说。
“还在忙洽谈吗。”陆少钦平静接话道。
“嗯…如果谈得顺利的话,胜利的概率会从四成,升至…”祁琅坐直身子,贴近陆少钦,在他面前比了个手势,“八成。”
“哪怕要舍弃一些东西,也毫不在意?”陆少钦并不躲避,径直对向他的双眼,试图看透其隐去的复杂情绪。
祁琅却垂眸扭头,避开了视线,原置于腿侧的手指,也随之紧握。
他低哑回答,像是说给自已,又像是回应他人:“不在乎…我不在乎。”
不愿再干涉他人因果,陆少钦清空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拍拍袖口蹭到的灰尘,拉开门便准备离开。
同父亲在走廊边聊完,越衡站在他哥房间门口,准备同他说一声,小柏已去自已次卧睡了,不要去错了地方。
手已抬起,刚欲叩下,门却被骤然拉开,只得敲了空气。
出者并非越恒,陆少钦面色惊愕,也没料到会同他在门口正好碰面。
越衡歪歪脑袋,避开陆少钦的身躯,试图靠房间内家具的摆放,来具体判断这一情况。
依旧是记忆中的灰色极简风,沙发上依旧是熟悉的四皇子,只是这次面色不再随性自然,而是气氛压抑,一片凝重。
一间房出现了两个人,且都不是房间真正的主人,越衡试图用眼神传达一点困惑,等待着其中一位好心替自已解释。
“我过来找越恒有点事,祁琅刚好也过来下棋,但越恒还在忙,我便不留下了。”陆少钦眨眨眼,如此概括道。
话毕,便扬长而去,留下越衡显然沉思之中,刚刚走廊上,有经过一个陆元帅吗,怎么自已没有一点印象。
越恒也从浴室慢悠悠走了出来,精心打理的银黑发浮着缎面般的光泽,丝滑流畅。
然而一直候着他的祁琅骤然起身,在他面前丢下一句“老师有点晚了,有机会再下棋吧”,随后僵直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他与越衡面面相觑。
陆少钦并未回到二楼,停留在走廊拐角处,等待着时机。
祁琅同他擦肩而过,一言不发,他顺势发问:“走廊上还有人吗。”
祁琅摆摆手,什么也不说,快步离开了此地。
陆少钦只得悄悄探出精神力,感受着走廊的精神波动,幸运的是,这次走廊终于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轻声而迅速地走回越恒房门口,试探着推开门,喻景行正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已等他许久了。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使得原本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喻景行,一下子精神了起来,陆少钦正直直站在门口,带着一种久经磨难的沧桑感。
“先进房间吧,我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
还是喻景行主动打破僵局,见男人还是丝毫未动,只得亲自去牵着他手腕,引到了卧室。
没等喻景行发问,陆少钦率先开口:“你不是说,在三层第十四间吗,这分明是第十三间!”
“可能是我不小心数错了吧,影响也不大。”喻景行认错很爽快,只觉得此事无伤大雅,并不值得多提。
但陆少钦只是什么也不说,用眼神控诉他,越是沉默,怨气则越重。
“你怎么是直接从门进来的,不是应该爬阳台上来吗。”喻景行感觉有一点困惑,又有一点思绪。
“我确实爬了。”见青年陷入了思考困境,陆少钦好心开口,补了一句提示。
数错的房间、从门而入、幽怨的眼神,一切串联起来,都只能指向一个答案。
“你爬到我大哥卧室去了!”这个答案一出,喻景行终于意识到,这究竟是怎样的惨案了。
“幸好只有祁琅看见了我,否则根本说不清。”
男人话语看似是抱怨,实则更像是撒娇,整个人就是只委屈巴巴的雪豹。
喻景行一下子没忍住,替雪豹顺了顺了漂亮的银色长毛,得到了一个呆滞的雪豹。
“抱歉啦,今天安抚完,我给你的兽形梳毛好不好,算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