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景行茫然睁眼,却只望见各式各样的食物,一盘接着一盘,菜系齐全,跨越五大洲七大洋。
端起一盘,筷子随着意识出现在了指间,喻景行下意识往嘴里扒拉了一口。
顿时幸福得眯起了眼,热乎的糖醋排骨,好吃。嘴角沾了点酱汁,他随手一勾便唤来纸巾,轻轻擦拭嘴角,隐隐有不安之感。
熟悉的脸出现在镜中,果不其然,小痣不见了踪迹,他不敢相信,脸都快贴上镜面了,终于寻到那浅浅一点小印,还有重生的希望。
每吃一道食物,小痣就加深一层,腹中无饥无饱,只有唇舌的享受,喻景行越发沉浸在食物的汪洋中了。
最后一口开水白菜,喻景行只觉神志清明,模糊的记忆也逐渐清晰。
“小猫,你说母亲会长什么样呢,为什么她不能给我留下一张照片呢。”
墨发青年五官青涩稚嫩,落寞地摸着怀中的黑猫,又觉着自已同一只猫说话的行为实在愚蠢,轻笑了起来。
黑猫自顾自舔爪,舔毛,挠痒痒,腿一蹬就跳离了青年怀中,远行的背影都格外优雅。
今年天冷,玉兰花开得迟,喻景行仿照玉兰枝的模样,用毛线给小猫缠了只玉兰花逗猫棒。
它隔三差五便会出现在那个荒僻的小花园,喻景行觉着,既然喂了食,也算半只自已的猫了,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个小黑,和自已同辈。
“小黑,我不想去那宴会,我不想嫁给一个我都没有见过一面的人,我甚至都不觉得一见钟情存在,这个世界好荒谬……”
喻景行只觉头龇欲裂,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怀中的黑猫,汲取着难得的暖意。
“好冷……”喻景行不知该做些什么,一个隐藏极深的念头叫嚣着,但又舍不得小黑。
若它离了自已,谁给他梳毛,谁给它做胡萝卜鸡胸肉猫猫饭。
“人,你闻起来苦苦的。”
“别死。自绝者,轮回断。”青年身躯已经开始颤抖了,黑猫鼻尖微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在他胳膊上踩起了奶。
喻景行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幻觉了。
“人,你想不想逃离痛苦,暂时。”
青年生存欲望实在太弱了,猫猫叹了一口气,清点着仅剩不多的灵力。
“想。”喻景行答应得毫不犹豫,还多了点痴心妄想,“小黑,你要为我创造幻觉吗,可以有妈妈在吗。”
“不是幻觉,是回到过去,但你得帮我带回一点东西。”
喻景行已经看不清黑猫了,只有金瞳熠熠生辉,他强撑最后一点力气,追问道:“什么东西。”
“最能让你感到幸福的东西,学会它的制作方法,然后带回来。”黑猫最后一次舔舔他指尖,脸蹭过他的手背,毛茸茸触感温暖柔软,分外安心,缓缓合眼。
“自绝者,轮回断,但会化作万物生灵,但若是落下了雨,便是她来见你。”祂道。
小铺狭窄阴暗,深藏在小巷内,摆的却尽是些稀世珍宝,黑发金瞳的少年愤愤不平把玩着手中的逗猫棒,祂明明也有帮忙维护时空稳定,凭什么把祂罚到这来打工干活。
风铃轻响,来客人了,祂慌忙将逗猫棒变做发簪,藏于手心。
“你好,我想为我的母亲挑选一份生日礼物。”银发青年无甚表情。
祂被那缎面般的长发分去了点注意力,一走神,藏于掌心的玉兰枝漏了花苞。
“我要这一枝。”青年眼尖,一眼便瞄中了,点名道姓。
“它很贵的。”少年试图用价格吓退他。
谁知青年只是淡淡回他:“我赚了很多钱。”
为什么这些人闻起来都苦苦的,祂长叹一口气,忍痛割爱塞给他,便将人赶出了门。
缓缓睁眼,满目纯白,喻景行恍惚间都以为又回到了那识海里,但周围消毒水味刺鼻中又有存在的真实感,他扭动着脖子,久经不动,都有些僵硬。
陆少钦正侧伏于床边,鼻梁高挺,薄唇清浅,眼下肌肤透着青紫,难掩疲色,睡得并不安稳,手垫着脸颊,银月环紧贴手腕,银发发尾散落在床榻上,柏枝簪青碧。
无声伸出手,喻景行试图抚平男人皱起的眉头,动作放得很轻柔,却还是惊醒了陆少钦。
男人下意识用脸颊蹭蹭他手背,待闭眼做完这动作后,才不敢相信地猛地睁眼,青年笑意盈盈。
“你好,我是喻景行,你便是陆少钦吧。”喻景行玩心顿起,“我兄长说,我们越陆二家需得联姻,才能东山再起。”
“看样子你虽不爱笑,但脸倒是漂亮,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觉得怎么样,陆元帅。”
陆少钦缓缓应道,字字真心。
“甘之如饴。”
还没等享受完短暂的温存时光,喻景行拉住陆少钦手掌,晃着催促道:“走走走,我们有活要干了。”
“什么事。”
“征服宇宙。”
琉璃铃响,不是风动,是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