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天机院的戏台上气氛凝重。所有人都盯着陈伶脚下那道裂缝,它已经蔓延到整个戏台。
"必须停下来。"梅林说,"再这样下去,戏台会塌。"
"不。"陈伶出神地看着裂缝,"这不是破坏...这是新的可能。"
他蹲下身,将手掌贴在裂缝上。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 裂缝中竟流淌出金色的光芒,如同地脉中涌出的岩浆。
"看到了吗?"他轻声说,"原来世界是这样运转的..."
通过这道裂缝,他仿佛看到了世界的本质:无数规则如同丝线般纵横交错,编织成宏大的命运之网。而艺术,就是拨动这些丝线的方式。
夜色渐深,古老的宫殿内烛光摇曳。红王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站在大厅中央的陈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
"你发现了什么?"红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几分警惕。
陈伶缓缓抬起头,月光从彩绘琉璃窗洒落,映照在他清瘦的面庞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一种洞悉真理后的震撼与狂喜。
"戏法......"他的声音轻而坚定,"根本不是表演。"
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梅林下意识地握紧了法杖,倪克斯的手指微微颤动,林七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它是对世界的重新诠释。"陈伶说完这句话,身形忽然轻盈地向上一跃。
所有人都预料他会重重摔下,但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就这样稳稳地站在了半空中,仿佛脚下有一块无形的玻璃。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个画面在所有人眼中都显得无比自然,就像鱼儿游在水中,鸟儿飞在天上一样理所应当。
陈伶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这就是规则的力量。只要能让观众相信这是'合理'的,就能改变现实。"
为了证明自已的话,他开始在空中漫步。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看不见的台阶上。
随着他的动作,奇妙的变化开始显现——金色与墨色交织的光芒在他脚下凝聚,勾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逐渐化作实体的阶梯。
"等等......"倪克斯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领悟,"你是说,戏法的本质是......"
"是让虚幻成为现实。"陈伶接过她的话,声音里带着某种超然的韵味,"就像任何艺术一样,重要的不是技巧,而是说服力。"
他说着,双手轻轻挥动。那些光芒构成的台阶开始剧烈变化,如同被无形的画笔重新描绘。
金色的光线勾勒出宏伟的立柱,墨色的光芒编织成雕花的穹顶。转瞬之间,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拔地而起。
这不是普通的幻象。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宫殿的每一个细节:大理石地面上精细的纹路,檀木雕刻的花纹,甚至能感受到从廊柱间吹来的微风,闻到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这已经不是幻觉了......"梅林喃喃自语,苍老的面容上写满震惊,"这是......实体化的想象力!"
"对,而且远不止于此。"陈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我终于明白阿撒托斯为什么会疯狂了。它看到的不仅是创世的演出,而是看到了改变现实的可能性。"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花。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是啊,如果连最基本的物理规则都能被改变,那对一个旁观者来说,又该是怎样的冲击?
"但这太危险了。"林七夜皱眉,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如果这种力量失控......"
"所以需要约束。"陈伶点头,目光变得深邃,"就像任何艺术都需要规则一样。否则就不是艺术,而是......"
"混乱。"红王接过话,意味深长地看了陈伶一眼,眼神中既有赞赏,又有警惕,"看来你已经触摸到了本质。"
陈伶感觉自已仿佛站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能够俯瞰整个世界的运行规律。在这个层面上,艺术、力量、规则,都只是同一种本质的不同表现形式。
就在此时,空间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那道原本安静的裂缝猛然张开,无数金色与墨色的光芒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狂暴的能量肆意翻滚,整个大厅都在颤抖。
"不好!"梅林脸色骤变,"出现紊乱了!"
然而陈伶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看着那个失控的旋涡,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的神色。
"没关系。"他的声音轻柔却坚定,"这也是演出的一部分。"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迈步走入了那个狂暴的旋涡。奇异的是,那些混乱的能量并没有将他撕碎,反而开始围绕着他缓缓旋转,逐渐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原来如此......"他在旋涡中若有所思,"混乱与秩序,本就是一体两面。"
当他重新走出来时,那个狂暴的旋涡已经完全消失。在他手中,漂浮着一个微型的世界——有金色的太阳升起落下,墨色的星辰闪烁变换,生命在其中诞生、繁衍、消亡,仿佛一个永恒的循环。
"这就是......"红王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创世的艺术。"
陈伶轻轻点头,但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
"怎么了?"倪克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陈伶的目光穿过彩绘琉璃窗,投向远方的黑暗:"我在想......"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如果这就是戏仙的力量,那阿撒托斯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陷入永恒的疯狂?"
这个问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没有人能够回答,但他们都预感到,即将面对的,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夜色更深了,烛光依旧在跳动,但那微弱的光芒似乎再也无法驱散众人心中渐渐升起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