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
姜彤雪的话还没说完,姜蕊萱便如鬼魅般扑了过来,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那枚玉佩!
“我的……是我的!”她将玉佩死死攥在手心,状若疯魔地低吼。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她做出了一个更骇人的举动。
她将紧攥着玉佩的手举到唇边,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指尖上!
“嘶……”
殷红的血珠,瞬间从指尖沁出。
一滴,两滴,滴落在温润的玉佩之上。
姜蕊萱的眼神变得无比诡异,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嘶哑而阴森。
仿佛来自九幽地府:“前朝禁术,血引为咒,魂魄为引!”
“此玉,沾染了背叛者的邪祟!乃大凶之物!”
“谁碰,谁死!谁藏,谁家破人亡!”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颤音,在寂静的院落里回荡。
让每个人都感觉后颈一凉,脊背窜起一股寒气。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阳光也失去了温度。
那滴落在玉佩上的鲜血,并未凝固,反而如同活物般缓缓在玉佩表面蔓延开来。
在阳光的折射下,那块原本温润的玉石,竟隐隐泛起一丝妖异的红光!
“啊!玉佩……玉佩活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满院的下人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姜彤雪更是面无血色,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姜蕊萱。
也从未听过如此邪门的诅咒,一时间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姜蕊萱猛地将那块“被诅咒”的玉佩,朝着李嬷嬷扔了过去!
“你的东西,还给你!”
“啊——!不!不要过来!”
李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后躲闪,脚下一软。
狼狈地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躲避着那块仿佛催命符的玉佩。
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姜蕊萱嘴边,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她眼中的疯癫瞬间褪去,恢复了死水般的清明。
她缓缓转身,无视了满院的惊恐与混乱,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沉默的孩子身上。
“流影,到娘这里来。”
她的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与方才的癫狂判若两人。
叶流影抬起头,迈开小短腿,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姜蕊萱蹲下身,温柔地替他抚平衣角的褶皱。
轻声问道:“影儿,你告诉娘,你可闻到……李嬷嬷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叶流影怯生生地看了看远处瘫倒在地的李嬷嬷。
小鼻子嗅了嗅,然后伸出稚嫩的小手,指向不远处的姜彤雪。
他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说道:
“有……和二姨娘身上,‘醉红尘’的香粉味,一模一样。”
轰!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院中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从惊魂未定的李嬷嬷身上,齐齐射向了脸色惨白的姜彤雪!
姜蕊萱缓缓站起身,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妹妹,你真是好手段。”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剐在姜彤雪的脸上。
“先找人仿了块假玉,故意留下破绽,再让你的贴身奴才沾上你的香粉,跑来贼喊捉贼!”
她目光转向那块掉在地上的玉佩,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你可知,太后御赐的那块‘福寿’玉佩,为何独一无二?因为玉身夹层里,藏着一根先皇后的白发,是太后用以感念养育之恩的信物!”
“你手里这块仿品,做得再像,也只是个下贱胚子,一文不值!”
最后,她的目光如利剑般钉在李嬷嬷身上。
“而你这条忠心耿耿的狗。
身上沾满了主子的香气,是迫不及待地想来邀功领赏吗?”
“不……不是的……夫人饶命!二小姐救我!”
李嬷嬷终于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向姜彤雪,却被对方惊恐避开的眼神刺痛。
姜蕊萱眼神一凛,声音瞬间降至冰点。
“来人!”
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护院们面面相觑,下意识地看向王德福。
姜蕊萱冷笑一声,语气森寒:“李嬷嬷身为家奴,以下犯上,诬告主母,搅乱家宅,按叶家家法,罪无可恕!”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碴子。
“给我拖出去,当场杖毙!”
“谁敢不从,”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便是与我为敌,同罪论处!”
杖毙?!
当场杖毙?!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大夫人,是真的疯了!
王德福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却被姜蕊萱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王管家,你不是说,老夫人和尚书大人让我就地按家法处置吗?”
“现在,我就是在按家法处置!还是说……”
她逼近一步,气势凌人,“这栖梧院,如今己经轮不到我这个正妻主母做主了?”
王德福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被解救的翠浓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她知道,这是夫人给她的机会,也是她表忠心的唯一机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夫人的话吗!”
翠浓第一个冲上去,死死抓住李嬷嬷的头发。
几个平日里和翠浓交好、受够了李嬷嬷欺压的仆人也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吓傻的李嬷嬷往外拖。
“二小姐救我!救我啊!啊——!”
李嬷嬷凄厉的惨叫声被拖出了院门,紧接着,沉闷而压抑的杖击声一下,一下,清晰地传了进来。
“砰!”
“砰!”
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院中每个人的心上。
血腥味,很快就若有若无地飘了进来。
姜彤雪呆立当场,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看着眼前这个嘴角带笑,眼神却比寒冬还冷的姐姐,只觉得无比陌生。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软弱可欺的姜蕊萱!这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索命恶鬼!
惨叫声渐渐微弱,首至消失。
整个栖梧院,死一般的寂静。
姜蕊萱缓缓走到姜彤雪面前,唇边绽开一朵近乎妖异的冷笑。
“妹妹,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胃菜。”
她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东西,我会一样一样拿回来。欠了我的,我也会一笔一笔地,连本带利讨回来。”
说完,她首起身,目光越过满院噤若寒蝉的众人,望向远处叶孤寒书房的方向。
她知道,这场血腥的立威,很快就会传到那个男人的耳朵里。
他会震惊,会愤怒,会重新审视她这颗己经失控的棋子。
很好。
姜蕊萱的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烈焰。
她唇角微勾,收回了那道饱含深意的目光,随即转身,迈步向内室走去。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栖梧院弥漫的血腥气。
即便被风渐渐吹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像是生了根,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嬷嬷被拖出去时留下的那道浅浅血痕,很快便被清水冲刷干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可所有下人都知道,这个家的天,己经变了。
翠浓端着一碗安神汤,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连呼吸都放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