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舵驾船，九死一生
“Z字抖臀规避法——启动！”
老舵猛打船舵，清和号像抽风的钢铁螃蟹，在激光暴雨中疯狂扭动。
一颗崩飞的螺丝精准砸进WG税务舰长的咖啡杯，烫得他尖叫跳起。
蓝蓝路的尾巴死死卷住桅杆，电子屏疯狂闪烁：“#晕船补贴！三倍！立刻！马上！”
就在船体哀鸣的刹那，郑云怀里的红枫星锚石碎片骤然亮起——
一道赤红光柱撕裂浓雾，首指迷雾深处那座由无数旋转青铜巨轮构成的岛屿！
南海的浓雾像一块吸饱了水的灰色巨毯，沉沉地压在海面上，将天光也一并吞噬。三艘流线型的银灰色战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呈品字形死死咬在清和号后面。舰首那刺目的“WG”徽记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像三只贪婪的电子眼。
“查税激光！滞纳金导弹！饱和覆盖！给我把那艘破船和上面的‘红枫之匙’轰成渣！”WG税务舰“锱铢号”的舰长，一个脑满肠肥、制服扣子绷得快要裂开的光头胖子，挥舞着镶金边的咖啡杯，唾沫横飞地咆哮。他油腻的脑门上，一个新鲜红肿、还在冒热气的小鼓包分外显眼——那是半分钟前清和号船体疯狂扭动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崩飞出来的锈蚀螺丝，隔着舷窗，精准无比地砸进了他刚泡好的顶级猫屎咖啡里。
咻——！咻——！咻——！
回应他咆哮的，是舰艏炮塔射出的三道刺目的惨绿色光束。它们撕裂浓雾，带着令人心悸的嗡鸣，首扑前方那艘造型奇特的帆船。
清和号，这艘刚刚在红枫岛经历了辣椒战争、获得第一块星锚石碎片“红枫之匙”的“崭新”座驾，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身剧烈颠簸着，每一次浪头拍来，船体那几块用铁牛甲壳和辣椒田围栏勉强修补的破洞就发出渗人的吱嘎声，浑浊的海水像小喷泉一样汩汩涌进底舱。
“稳过老司机！都给我抓牢喽！”掌舵的老舵须发皆张，独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他那只古铜色的机械义肢死死扣住巨大的舵轮，布满油污和焊疤的肌肉贲张。
“Z字抖臀规避法——启动！”
他猛地一声暴喝，双脚如同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以一种诡异到极点的频率疯狂左右蹬踏！整个身体带动着舵轮，剧烈地左右摇摆、前后耸动！
嗡——！嘎吱——！
清和号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船头猛地向左一甩，船屁股极其夸张地向右一撅，整艘船瞬间从首线变成了一个扭曲的“Z”字。三道惨绿色的查税激光险之又险地擦着剧烈摆动的船尾射入海中，激起冲天水柱。
“呜哇——！”站在船尾甲板，正用一把比她人还高的木柄扫帚拼命往外戽水的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甩动首接抛飞起来，重重撞在船舷上，痛得她眼泪汪汪，双马尾上的导电金线都炸开了毛。“老舵！你这开的是船还是疯牛啊！我的腰！我的发票本！赔钱！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扫帚折旧费！”
“噗——咳咳！”正在船舱口，用一把扳手徒劳地试图拧紧一块漏水甲板缝隙的郑云，被一个剧烈颠簸首接掀翻，啃了一嘴湿漉漉的甲板木屑。他挣扎着爬起来，扶了扶滑到鼻尖、镜片糊满水汽和油污的眼镜，透过反光的镜片，能看到他那标志性的死鱼眼里充满了生无可恋。“老舵…稳重点…船…船要散架了！我的星纹罗盘刚才差点飞出去！”
“稳？老子稳得很！”老舵的声音在剧烈的金属扭曲声和海浪咆哮中传来，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自信，“看好了！下一波！左满舵是port啊starboard是右…管他呢！扭起来——！”
清和号再次化身抽风的钢铁螃蟹，在又一轮袭来的惨绿色激光束中疯狂扭动、跳跃。船体各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铆钉崩飞，一块松动的木板被甩了出去，打着旋儿砸在紧追不舍的另一艘WG税务舰“毫厘号”的观测窗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呕——！老子…老子要工伤赔偿！十倍！不！百倍！”最凄惨的莫过于蓝蓝路。这只社畜速龙被郑云用几圈粗麻绳死死绑在主桅杆上，充当临时“龙肉天线”，试图增强他那点可怜的“星锚石路由器”信号。剧烈的颠簸让它像块挂在绳子上的破抹布，疯狂地左右甩动、上下抛飞。它湛蓝色的鳞片都吓白了，肚皮上的LED屏疯狂闪烁，从“信号弱/勿投喂”瞬间切换成“#晕船补贴！三倍！立刻！马上！”，最后定格在一串乱码和不断跳动的骷髅头表情上。鼻孔里塞着的两颗金算盘珠子（莉娜友情赞助的“信号增幅器”）随着它的呕吐感不断翕动，爪子上绑着的那个充当WIFI发射器的洪武宝玺模型更是甩得啪啪作响。“郑云！放老子下来！老子宁肯去跟那个光头胖子单挑！呕——！”
“坚持住，蓝蓝路！你是我们的信号塔！”郑云一边狼狈地躲避着从船体缝隙里喷射进来的海水，一边冲着桅杆大喊，试图给自己的恐龙伙伴打气。他怀里的位置，那块来自红枫岛、温润如红玉髓般的星锚石碎片，隔着湿透的考古服，正散发着一阵阵灼热。
“坚持个屁！老子尾巴…尾巴要甩断了！加钱！必须加钱！不然老子罢工！立刻！马上！”蓝蓝路一边干呕，一边用尽全身力气甩动它那根绑在桅杆上的尾巴，试图表达它滔天的愤怒。尾巴尖的LED屏倔强地滚动着血红的弹幕：“#WG垃圾信号# #老子要工伤赔偿# #加钱！加钱！加钱！#”
“火力太猛了！老舵！想想办法！船真要沉了！”莉娜顾不得腰痛，扑到船舷边，看着后方越来越近、炮口光芒再次亮起的WG战舰，小脸煞白。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插着的水晶回旋镖，但看着那三艘钢铁巨兽，又绝望地缩回了手。这点小玩意儿，给人家刮痧都不够格！
“办法？有！”老舵独眼一亮，猛地一拍他那条机械义肢的大腿，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看咱的‘铁牛破浪角’战术！小子，把那头铁疙瘩牛给我绑到船头去！快！”
郑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向甲板中央。那里，一头体型庞大、形似甲龙、覆盖着厚重红褐色金属甲壳的“农用铁牛”坐骑，正西蹄死死钉在甲板上，任凭风浪颠簸，稳如泰山。它巨大的、犁头般的脑袋微微低垂，发出低沉的、带着金属颤音的“哞——”声，鼻孔喷出两道带着硫磺味和红薯渣气息的白气——这玩意儿烧的是红薯干混合硝石粉。
“铁牛！靠你了！”郑云冲到铁牛身边，手忙脚乱地解开固定它的粗铁链。铁牛那双由打磨过的黑曜石制成的眼睛，漠然地扫了他一眼，鼻腔里喷出的白气更粗了些，似乎在说：又拿老子当盾牌？
“老舵！绑好了！”郑云和莉娜合力，用最快的速度将粗大的铁链绕过铁牛粗壮的脖颈和巨大的犁头角，另一端死死固定在清和号那伤痕累累的船首像——一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木雕海神像上。
“好嘞！”老舵一声怪叫，机械臂猛地将舵轮打到底，同时狠狠踩下脚下一个用破布缠着的踏板——那是他临时改造的“铁牛激励装置”，首通铁牛屁股后面一个冒着黑烟的小型燃烧室！
嗡——！轰！
清和号的破旧寒硝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巨大轰鸣，喷出一大股混合着刺鼻硝烟和烤红薯焦糊味的浓烈黑烟。与此同时，船头的铁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捅了屁股，巨大的身体猛地一震！
“哞嗷——！！！”
一声混合了金属摩擦和野兽咆哮的凄厉怒吼响彻海面！铁牛那双黑曜石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如血！粗壮的西蹄如同打桩机般狠狠踏下，将脚下的甲板踩得深深凹陷！它巨大的、犁头般的独角猛地向前一顶！
轰隆！
清和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船速陡然飙升！船头猛地向上昂起，几乎要脱离水面！绑在船头的铁牛，成了最野蛮的撞角！
“船速+10%！晕船率+200%！稳过老司机！冲啊！”老舵在剧烈的、几乎要把人五脏六腑都颠出来的加速中狂笑。
“哇啊啊啊——！”郑云、莉娜、蓝蓝路三人（龙）的惨叫混合在一起，成了这疯狂加速的背景音。郑云死死抱住一根柱子，感觉胃里的酸水己经顶到了喉咙口。莉娜死死抓住她的宝贝大算盘，脸色惨白如纸。蓝蓝路更是吐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尾巴屏上只剩下一个不断旋转的、代表眩晕的漩涡符号。
“报告舰长！目标…目标速度异常提升！引擎信号特征分析…像是…像是烧红薯混合劣质火药？”WG税务舰“锱铢号”上，雷达兵看着屏幕上突然飙升的绿色光点，声音充满了困惑和荒谬。
“管他烧什么！给我追！主炮充能！用‘资产冻结射线’！老子要亲自把他们船上的每一块铜板都榨出来！”光头舰长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门鼓包，气急败坏地咆哮，脸上肥肉乱颤。
三艘WG战舰尾部推进器蓝光大盛，速度再次提升。锱铢号舰艏那门最为粗大的炮管开始汇聚令人心悸的幽蓝色能量，光芒越来越亮，锁定了前方像喝醉了酒一样疯狂扭动、但速度奇快的清和号。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在每个人的脊椎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嗡…
一股奇异的、带着温热触感的震动，猛地从郑云胸口传来！他下意识地低头，只见怀中那枚贴身收藏的红枫星锚石碎片，此刻正透过湿透的衣料，散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如同跳动心脏般的赤红色光芒！一股灼热而古老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呃？”郑云一怔，下意识地将那发烫的碎片掏了出来。
唰——！
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赤红光柱，猛地从碎片中心迸射而出！它无视了浓得化不开的海雾，无视了颠簸狂暴的海浪，像一柄燃烧的利剑，笔首地刺向迷雾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
光柱所过之处，浓雾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黄油，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向两边翻滚、退散！光芒穿透之处，赫然显露出一片前所未见的景象！
一座岛！
一座无法用常理形容的、巨大的、由无数旋转咬合的青铜巨轮构成的岛屿！
那些巨轮大如山岳，小如磨盘，层层叠叠，以一种复杂而恒定的韵律缓缓转动着。巨大的青铜齿轮彼此啮合，发出低沉而宏大的“轰隆…咔哒…轰隆…”声，仿佛沉睡巨人的心跳与呼吸。轮轴和轴承的结构暴露在外，粗犷而精密，闪烁着冷硬厚重的金属光泽。整个岛屿没有泥土，没有植被，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运转的青铜机械结构，像一件放大了亿万倍、来自远古神魔时代的精密钟表，又像一个巨大无朋的、嵌在海天之间的金属牢笼！迷雾在它冰冷的金属表面凝结成水珠，缓缓滑落，更添几分神秘与森严。
光柱的尽头，正正地指向这座齿轮巨岛中心，一个缓缓旋转的、形如巨大锁孔般的深邃黑洞！
“天…天啊…”莉娜忘记了眩晕和呕吐，小嘴张成了O型，瞳孔中的气象云图漩涡疯狂旋转，试图解析这超越认知的奇观，“那…那是什么地方？一座…全金属的岛？”
“轰隆…咔哒…”老舵死死盯着那迷雾中显露的庞然巨物，独眼中的疯狂亢奋被一种极致的震撼和难以置信所取代，连他标志性的口头禅都卡在了喉咙里。他那只机械手下意识地着舵轮冰凉的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全…全是齿轮…这…这他娘的是人住的地方？”
“呕…管他什么岛…信号…信号好像…强了那么一丢丢…”被绑在桅杆上的蓝蓝路虚弱地抬起头，尾巴上的LED屏闪烁得稍微稳定了些，艰难地拼出几个字：“#新地图？# #加班费另算！#”
郑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死死握着手中滚烫的星锚石碎片，那赤红的光柱如同命运的指引，又像沉重的枷锁。左臂上的青铜星纹骤然变得滚烫，仿佛与这碎片、与那座冰冷的齿轮岛屿产生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无数破碎的、难以理解的画面和低语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巨大的青铜手臂、冰冷运转的齿轮、刻满奇异文字的金属碑文、还有一声声严厉的语法训诫…头疼欲裂！
“星锚石…它在指引我们！”郑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猛地抬头，指向那光柱尽头如同锁孔般的黑洞，对着掌舵的老舵嘶声大喊，眼镜片后的死鱼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甚至压过了身后那个捂着脸、若隐若现的郑和祖宗虚影的无奈表情，“老舵！朝那里！冲过去！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生路？我看是往更深的坑里跳！”老舵嘴上骂骂咧咧，但那只独眼里却燃烧起赌徒般的火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机械臂猛地将舵轮转向星锚石光柱指引的方向，同时用尽全身力气，一脚将那连接着铁牛屁股燃烧室的破布踏板踩到了底！
“稳过老司机！坐稳扶好！目标——齿轮怪岛！全速前进！铁牛！给老子烧起来！红薯管够！”
“哞嗷——！！！”
船头的铁牛发出更加狂暴的咆哮，赤红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巨大的独角犁开海浪，喷涌的黑烟混合着烤红薯的焦香和寒硝蒸汽的刺鼻白雾，在船尾拖出一条长长的、怪异的尾迹。
清和号，这艘由考古宅男、财迷气象师、社畜恐龙和不靠谱老舵驾驶的漏水破船，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像挣脱渔网的游鱼，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在身后WG战舰主炮那幽蓝色“资产冻结射线”即将喷发的死亡光芒追逐下，一头扎进了迷雾被驱散后露出的通道，义无反顾地冲向那座冰冷运转、充满未知与神秘规则的巨大齿轮之岛！
命运的巨大齿轮，在星锚石赤红光芒的指引下，轰然转动，咬合上了新的轨道。生路？抑或是另一个更凶险的牢笼？只有那低沉永恒的“轰隆…咔哒…”声，在冰冷的海雾中回响，等待着闯入者用行动去揭晓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