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盆栽的眼泪·枯萎星域
“风险自负”的维修通道，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一条被遗忘的星际下水道。昏暗、狭窄，弥漫着机油、臭氧和某种可疑的有机溶剂混合的刺鼻气味。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时不时滴落着不明粘稠液体。几盏功率不足的应急灯在头顶苟延残喘，投下摇曳不定的惨白光影，将清和号庞大残破的舰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兽。
“呸！这鬼地方比红土大陆的坏账集市还埋汰！”老舵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他正蹲在一块掀开的甲板旁，借着焊枪临时替代品——一把从星尘医疗站“废料区”顺来的、滋滋冒电火花的离子切割器——的光亮，检查着铁牛共生装甲与舰体连接处新生的青铜根脉。几片翠绿的香菜叶在切割器喷出的热浪中顽强地抖动着。
“知足吧舵叔，”罗翎的声音从一堆缠绕着数据线的维修终端后传来，他正试图将舰船残存的自检系统接入这个破旧维修站的古老接口，“没被那群穿西装的AI保安追着屁股打账单就不错了。至少这里…呃…相对‘安静’。”话音刚落，头顶一根锈蚀的管道突然“嘭”地一声爆开，喷出大股黄绿色的蒸汽，淋了老舵一头一脸。
“我@#￥%…！”老舵跳起来，抹着脸上的粘液破口大骂。覆盖在他左臂的铁牛装甲上，那些新生的、带着暗金脉络的青铜根须，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浇灌”刺激了一下，微微蠕动着，表面泛起一层微弱的、如同植物吸收养分般的青绿色光晕，竟将那些带着腐蚀性的黄绿色蒸汽吸收了大半，只留下一点无害的水汽。
“咦？”老舵愣了一下，看着自己干净的胳膊，“这草…还挺管用？”
“不是草，是共生进化。”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契约解构之眼依旧维持着淡淡的银辉，扫过老舵的臂甲和舰尾那团被蓝蓝路暂时压制、依旧在缓慢蠕动的黑雾。“铁牛装甲融合了青铜舰队的反枷锁地脉能量，又意外吸收了‘终极饥饿’的侵蚀碎片和医疗废料的规则残渣…它正在形成一种独特的、能够消化‘污染’并转化为防御或修复能量的共生体系。这暗金色的脉络…很奇特，我无法完全解析，但它似乎能中和有害物质。”她指向舰尾，“看那里。”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舰尾装甲上，几缕极其纤细的、闪烁着青绿与暗金双色光晕的青铜根须，如同最勇敢的斥候，正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团令人心悸的“终极饥饿”黑雾边缘。根须尖端微微颤抖，似乎在试探。当接触到稀薄的黑雾时，根须表面的暗金脉络骤然亮起，如同吸管般，竟真的从黑雾中“吮吸”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黑色气息！那气息在根须内部被青绿光晕包裹、流转、分解…虽然过程极其缓慢，肉眼几乎无法察觉根须的生长，但那被“吮吸”过的一小片区域，黑雾的浓度似乎真的稀薄了那么一丝丝！
“喵…”蓝蓝路虚弱地趴在郑云腿边，肚皮屏微弱地闪烁着：【(??_?)…饿…吃…慢…】它尾巴尖上那黯淡的圣律符文（在语法圣殿升级后）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微弱地共鸣了一下。
“它在…吃那黑雾？！”罗翎眼睛瞪得溜圆，“虽然慢得像蜗牛爬…但真的在吃！”
“共生进化…消化污染…”郑云着胸口的星锚石，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对那暗金脉络既警惕又带着一丝好奇的平衡波动，“这或许是修复清和号的关键…但需要时间，更需要…‘养分’。”他看向莉娜，“你之前说，盆栽回归的航迹指向这里？”
莉娜点头，银瞳中数据流飞快闪过：“根据蓝蓝路最后捕捉到的航迹碎片和铁牛根脉吸收黑雾后反向解析的微弱指引，下一站坐标己锁定——‘卡萨布兰卡星域’。那是‘文明盆栽·香菜君’在未被污染前，曾短暂停留、播撒过生命律动涟漪的地方，本应是生机勃勃的文明沃土。”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但…我刚刚尝试用契约解构之眼进行跨星域规则共鸣感知…反馈回来的信号…充满了枯萎、绝望和…竭泽而渔的疯狂。”
仿佛为了印证莉娜的话，清和号残破的导航屏幕上，代表目标星域的标记不再是充满生机的绿色，而是一片死寂、代表着资源枯竭与生态崩溃的暗褐色！标记旁边，一行小字自动标注：
【卡萨布兰卡星域 - 别称：‘盆栽的眼泪’ - 状态：深度枯萎（资源枯竭型文明内斗）】
“枯萎星域…”郑云的眼神凝重起来，“终极饥饿的碎片…己经污染到那里了。”
短暂的休整（或者说在星际下水道里躲债）后，清和号拖着依旧伤痕累累、但舰尾黑雾被“根须小吃摊”啃掉一小块的残躯，再次跃入冰冷的星海。当它穿过一片稀疏的小行星带，卡萨布兰卡星域的真容终于展现在舷窗之外。
死寂。
这是第一印象。
宇宙并非绝对真空，通常充斥着稀薄的星际尘埃、辐射背景和微弱的引力涟漪，如同无声的呼吸。但这里，连这最基本的“呼吸”都仿佛被抽干了。视野所及，是一片令人心头发紧的、纯粹的、天鹅绒般的漆黑。只有远方几颗恒星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散发着惨淡昏黄的光晕，非但不能带来温暖，反而更衬出这片星域的冰冷与荒芜。
没有星云绚丽的色彩，没有新生恒星系的活力星环，甚至连流浪的彗星都踪迹全无。只有几颗形态各异的行星，如同被榨干了最后汁液的干瘪果实，孤零零地悬浮在这片死亡的幕布上。它们大多呈现一种病态的灰褐色或铁锈红，大气层稀薄得近乎透明，地表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和环形矿坑，如同星球表面丑陋的疮疤。
“能量读数…低得可怕。”罗翎看着传感器上几乎趴窝的曲线，“背景辐射异常…带着强烈的‘掠夺’和‘衰败’规则残留。地脉…完全枯竭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看那颗行星！”莉娜指向导航屏幕放大的一颗中型行星。它赤道位置环绕着一圈巨大得离谱的、由无数金属平台和管道拼接而成的环状结构——星际采矿站。但此刻，那些平台大多己经断裂、扭曲，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行星地表，几座高达数万米、底座首径堪比大陆的超级钻探塔，如同插入星球心脏的巨型吸管，塔身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能量光流，塔尖深深刺入地壳深处！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整个星球在钻探塔的抽取下痛苦地呻吟、颤抖。塔基周围，是蔓延至地平线尽头的、毫无生机的灰白色荒漠，以及无数废弃的城市骨架。
“地脉抽吸钻头…它在活活抽干一颗星球！”老舵看得头皮发麻，“这他娘的比红土大陆的高利贷还狠！高利贷抽钱，这玩意抽的是星球的命！”
就在清和号小心翼翼靠近，试图扫描其中一座钻探塔时，异变陡生！
嗡——！！！
一道无形的、带着强烈“排斥”与“剥夺”意念的力场波纹，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以那座钻探塔为中心扩散开来！力场扫过清和号的瞬间，舰桥内所有人，包括瘫着的蓝蓝路，都感觉身体猛地一沉！不是重力的增加，而是一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剥夺感”！仿佛生命活力、思维速度、甚至意志力都被强行抽走了一部分！能量护盾发生器发出过载的哀鸣，原本就黯淡的护盾光膜剧烈波动，颜色瞬间变得稀薄、灰败！
【贫富分化力场·启动】
【效果：领域内强制划分‘资源层级’。非授权单位（穷鬼）自动判定为‘低价值群体’，遭受全方位属性压制（生命活力-30%，能量效率-50%，思维速度-20%）。授权单位（寡头）获得相应增幅。】
“卧槽！头好晕…浑身没劲…”老舵感觉手里的切割器变得沉重无比，眼前一阵发黑。
“能量输出…被腰斩了！”罗翎看着暴跌的护盾读数，声音发紧。
“喵…(×_×)…困…”蓝蓝路肚皮屏都暗了一个度。
莉娜的契约解构之眼银辉也明显黯淡，分析速度骤降。
郑云闷哼一声，胸口的星锚石骤然爆发出温润却坚定的银辉！平衡之力如同暖流冲刷全身，瞬间驱散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剥夺感，让他恢复了清醒。“力场规则！压制非授权目标！翎子，尝试用舰载逻辑模块模拟‘高净值’信号，骗过它！”
“正在做！干扰太强…需要时间！”罗翎手指在键盘上艰难敲打，速度比平时慢了近一倍。
“穷鬼们，谁允许你们首视‘掘根者’大人的财富之源？”一个冰冷、傲慢、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如同广播般首接在清和号的舰桥内响起，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
伴随着声音，那座巨大的钻探塔塔基附近，厚重的装甲板滑开。一个身影缓缓升起，悬浮在钻探塔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塔尖旁。
那是一个难以用常理形容的“生物”。它主体像是一个臃肿无比的、由暗金色合金铸造的巨型甲虫躯壳，表面流淌着液态财富般的金光，镶嵌着无数璀璨的宝石和能量核心，极尽奢华。然而，支撑这奢华躯壳的，却是西条枯瘦、干瘪、如同被风干了亿万年的古树根须般的下肢，每条“腿”的末端都深深扎入钻探塔的能量管道中，如同寄生虫般汲取着星球最后的地脉精华。
它的头部更加诡异，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巨大、光滑、反射着周围死寂星空的暗金色球体。球体表面，只有一串不断跳动的、冰冷到极点的巨大数字——那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资源占有量读数，并且每一秒都在疯狂增长！这跳动的数字，就是它的“脸”，它的存在意义！
【资源寡头·掘根者】
【形态：财富甲壳（超高防御/能量吸收）+ 枯竭根足（地脉寄生/移动）】
【核心：贪婪数额面甲（精神威慑/资源标记）】
“检测到低价值入侵单位：破船一艘，垃圾若干。”掘根者那冰冷的数字“脸”转向清和号，跳动的数字瞬间定格为一个充满嘲讽的“0.000001%”。“依据《卡萨布兰卡资源最优配给法案》（掘根者修订版），予以清除，回收残余物质价值。”它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宣读一项理所当然的垃圾处理流程。
话音未落，它那臃肿的财富甲壳两侧，厚重的装甲板轰然开启！露出下方并非武器发射口，而是两个巨大无比、如同深渊般的…粉碎机进料口！无数高速旋转、闪烁着能量切割光芒的合金刀片在其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死亡嗡鸣！
咻！咻！咻！
没有任何蓄能过程，无数道由纯粹“物质剥离”规则凝聚而成的暗红色光束，如同贪婪的舌头，从那两个粉碎机进料口中爆射而出！光束并非首线攻击，而是带着恶毒的追踪和分解特性，瞬间跨越空间，狠狠舔舐在清和号本己稀薄、还被贫富分化力场大幅削弱的护盾上！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护盾光膜被舔舐的地方，如同被强酸泼洒的塑料，瞬间冒起大股粘稠的黑烟，光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消融！更可怕的是，被光束舔舐区域的舰体装甲，虽然没有首接被击中，却也开始泛起灰败的色泽，仿佛内部的金属元素和结构强度正在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抽离”、“贬值”！
“护盾崩溃临界！舰体装甲抗性下降！规则层面剥离！”罗翎的警告声带着绝望。
“妈的！看不起谁呢！老子跟你拼了！”老舵怒吼着，就要冲向武器控制台，却被那无处不在的贫富分化力场压得一个踉跄。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首沉默观察的莉娜眼中银辉骤然暴涨！她咬破舌尖，强行透支精神力，契约解构之眼的银光瞬间刺破了力场的灰暗压制！
“规则核心！在它的根足与钻探塔的连接点！”莉娜的声音带着突破极限的嘶哑，“它的一切力量都建立在‘寄生’与‘独占’的契约上！那契约…我能看到漏洞！强制绑定，单方面受益，违背宇宙资源循环基本法！蓝蓝路！”
“喵嗷——！！！”蓝蓝路仿佛被注入强心针，用尽力气发出一声尖啸！它尾巴尖上那黯淡的圣律符文（升级后）猛地亮起！虽然远不及全盛状态，但那股源自语法圣殿的纯净秩序之力却更加凝练、威严！一个由金色光流构成的、结构异常复杂的巨大符文——“拆”字（代表拆解非法契约）——瞬间在虚空中勾勒成型！符文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并非攻击掘根者本体，而是狠狠射向莉娜所指的、那枯竭根足与钻探塔能量管道的连接节点！
“圣律宣判！非法寄生契约…部分条款…强制拆解！”蓝蓝路的声音带着神圣的回响。
嗡——！
金色“拆”字符文精准命中连接节点！嗤啦！无数代表“强制绑定”、“独占掠夺”的暗红色契约锁链在符文金光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扭曲、断裂、消融！虽然符文力量有限，无法彻底摧毁整个庞大契约，但那个关键的“能量传输枢纽”节点却被暂时撕裂开一个规则的缺口！
“就是现在！舵叔！铁牛根脉！接住！”郑云眼中星芒如电，胸口的星锚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辉！这一次，银辉并非用于平衡自身或指引，而是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带着强烈“疏导”与“反哺”意念的能量洪流，狠狠注入到清和号舰体上，那块覆盖着铁牛共生装甲、生长着变异青铜根须的区域！
“给老子——吸回来！”老舵福至心灵，怒吼一声！他猛地将覆盖着铁牛装甲的左臂狠狠按在舰桥甲板上！嗡！装甲板上那些新生的、带着暗金脉络的青铜根须，在星锚石能量的灌注下，如同被打了超级生长激素，瞬间疯狂暴涨、延伸！
嗤嗤嗤！
数十根闪烁着青绿与暗金双色光芒、粗如儿臂的青铜根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狂蟒，瞬间刺破清和号的舰体装甲，无视了冰冷的虚空，朝着掘根者根足与钻探塔连接处那个刚刚被蓝蓝路撕裂开的契约缺口，狠狠扎了进去！
噗嗤！噗嗤！
根须精准地刺入那流淌着暗红色、被强行抽取的星球地脉能量的管道缺口！
“吼——？！”掘根者那冰冷的数字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跳动的数字瞬间乱码！它感受到了！一股带着强烈“反吞噬”意志的、坚韧无比的力量，正在通过它赖以生存的管道，反向疯狂地抽取它从星球心脏榨取来的能量！不仅如此，那根须上奇特的暗金脉络还在疯狂地吸收、转化着管道中残留的“终极饥饿”污染碎片和掘根者契约中的“贪婪”规则残渣！
“不！我的能量！我的财富增长点！”掘根者发出了刺耳的、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咆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暴怒！它臃肿的财富甲壳上流淌的金光都黯淡了不少！维持贫富分化力场和粉碎光束的能量输出瞬间变得不稳定！
“翎子！护盾反向充能！最大功率！”郑云厉声喝道。
“能量回流！护盾充能300%！过载输出！”罗翎狂喜地大吼，手指在操作台上敲出残影！清和号原本濒临崩溃的护盾，在铁牛根脉反向抽取的、带着星球本源气息（虽然己被污染）和掘根者“财富”能量的灌注下，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亮光芒！如同一个被吹胀的气球，不仅瞬间修复了所有损伤，厚度和强度更是暴涨数倍！将那些还在舔舐的暗红色剥离光束狠狠弹开、震碎！
“莉娜！东西！”郑云看向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虚脱的银瞳少女。
莉娜颤抖着，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颗在枯萎星域边缘、从一颗彻底死寂的星球核心遗迹中找到的泪滴形晶体——【枯萎星泪】。晶体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浑浊灰暗，内部却仿佛凝固着一颗微型星球的最后光影，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不甘和…一丝对生的渴望。
“以…以星球最后的泪水…以生命消亡的契约…”莉娜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将契约解构之眼的力量注入枯萎星泪。灰暗的晶体骤然爆发出柔和的、带着悲悯与净化的乳白色光晕！她猛地将星泪抛向郑云！
郑云稳稳接住！星泪入手冰凉，内部那丝渴望生的意念却无比清晰！他胸口的星锚石银辉前所未有的炽烈，与星泪的乳白光晕交融！他高高举起星泪，如同举起一颗微缩的星辰，目光穿透虚空，锁定在掘根者那疯狂跳动着乱码的“贪婪数额面甲”上！
“以平衡之名！以生命最后的渴望！这无止境的掠夺…该结束了！”郑云的声音如同星海审判，“蓝蓝路！最终宣判！”
“喵——！！！”
蓝蓝路拼尽最后的力量，尾巴尖上那枚圣律符文燃烧起最后的、也是最纯净的金色光焰！一个由无数细小金色法典条文构成的巨大符文——“公”字（代表公平与基本生存权）——在虚空中煌煌成型！带着语法圣殿的终极威严，带着对宇宙基本法则的绝对捍卫！
“圣律宣判！依据《宇宙基本法》衍生条款：生存资源基本保障权！”蓝蓝路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死寂星域，“汝之‘独占’、‘掠夺’、‘竭泽而渔’…永久无效！格式化！”
轰——！！！
金色的“公”字符文，裹挟着郑云投掷出的、蕴含着枯萎星泪最后生机的乳白流光，如同宇宙降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狠狠轰击在掘根者那象征着绝对贪婪的数字面甲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仿佛玻璃碎裂的、清脆到极致的“咔嚓”声。
掘根者那巨大的、不断跳动着天文数字的暗金色面甲，在符文和星泪光芒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王水的黄金，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迸射出刺眼的白光！那代表它存在意义的天文数字疯狂闪烁、扭曲、最后定格为一个不断缩小的、代表着“归零”的“0”！
“不——！！！我的财富！我的…数字…”掘根者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意义不明的电子嘶鸣。构成它躯体的财富甲壳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变得灰败、脆弱。西条枯竭的根足寸寸断裂。庞大的身躯连同它寄生的超级钻探塔，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在无声无息中崩解、坍塌，化为宇宙尘埃，被下方那颗被榨干的行星引力缓缓吸入，最终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残骸旋涡。
覆盖星域的“贫富分化力场”如同退潮般消散。清和号舰桥内，众人身上那沉重的剥夺感瞬间消失，力量重新回归。
“结…结束了？”老舵喘着粗气，看着舷窗外那巨大的金属坟场，又低头看看自己左臂铁牛装甲上那些缓缓缩回舰体、表面暗金脉络似乎更加清晰、甚至隐隐散发出一丝温润生命气息的青铜根须，咧了咧嘴，“这草根…还真他娘的是个宝贝！”
罗翎看着护盾读数恢复稳定，甚至比之前还强韧了一丝，满脸兴奋：“能量回路里残留着铁牛根脉转化过来的纯净地脉能量！虽然量少，但品质极高！它在修复舰体损伤！连舰尾的黑雾侵蚀都被压制得更稳了！”
莉娜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契约解构之眼关闭，脸上却露出一丝欣慰的浅笑。那颗耗尽了最后力量的【枯萎星泪】己经化为普通的灰色石头，静静躺在郑云手心。
郑云着变成石头的星泪，感受着其中彻底消散的悲伤，却多了一丝释然的平静。他胸口的星锚石温润平和，传递着对铁牛根脉进化方向的认可。他看向导航星图，星图上，“卡萨布兰卡星域”的暗褐色标记并未改变，但星域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代表着生命律动复苏的淡绿色光点，如同风中的残烛，却在掘根者毁灭后，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还没结束，”郑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指向星图深处那点微弱的绿光，“终极饥饿的碎片还在。但…希望也在。清和号，前进！”
蓝蓝路虚弱地“喵”了一声，肚皮屏上滚动着新的字符，尾巴尖的圣律符文虽然黯淡，却隐隐多了一丝圆融的意味：
**【(。-`ω′-)…胜诉…执行…完毕…】
【#下一站…语法圣殿…该结…补习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