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四合院—肉山（五）
满载肉块的卡车一辆辆驶入光门，营地的方向隐约传来压抑不住的欢呼声浪。张旅长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疲惫中带着亢奋，正准备再催促一下进度，王子珩那平淡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旅长。”
“在！王特派员！”张旅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正，身体绷得笔首。
王子珩的目光扫过那些仍在奋力劈砍、搬运的士兵，最终落在一块刚被卸下、还在微微抽搐的巨大肉块上。“这些肉，”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现场的嘈杂，“蕴含的能量远超寻常牲畜。”
张旅长一愣：“能量？您是说……营养足？”
“不止。”王子珩微微摇头，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洞穿血肉，“其质特异，性极燥烈。普通人一次食用，不得超过……半斤。”
“半斤？！”张旅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肉山，听着弟兄们几个月没沾荤腥的哀嚎，半斤？塞牙缝都不够！
“对，半斤。”王子珩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性，“换算成猪肉，一斤此肉，足以抵十斤猪肉的热力精元。若不知节制，过量吞食……”他顿了顿，目光在张旅长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让张旅长如坠冰窟，“轻则气血逆行，脏腑受创；重则……血脉贲张，爆体而亡。”
“爆……爆体而亡？！”张旅长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某个饿疯了的老兵，抱着肉块狂啃，然后像个被吹炸的气球一样，“砰”的一声，血肉横飞……那场面！
“王……王特派员！这……这……”张旅长冷汗唰地下来了，说话都结巴起来。要不是这位爷提醒，就凭弟兄们现在饿狼般的眼神和这前所未见的“大肉”，回去开伙的第一天，恐怕真得出现“吃肉吃死”甚至“吃肉吃爆”的千古奇闻！到时候，别说他张某人丢人丢到姥姥家，整个旅都得成为整个战区，不，是整个军队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上级老领导的脸都得被他丢进茅坑里！
“传令！！”张旅长猛地转身，声嘶力竭地咆哮，声音都劈了叉，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严厉，“全体都有！给老子听清楚了！这肉——大补！但一次最多只能吃半斤！半斤！！谁敢多啃一口，老子军法从事！不，老子亲手毙了他！！”
命令层层传递下去，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士兵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半斤？旅长抠门也抠出新境界了？”
“大补？能有猪肉香？”
“还爆体而亡？唬谁呢？”
议论纷纷，怀疑之声西起。几个月不见油腥，眼前是堆成山的肉，却只让吃半斤？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处理小型恐龙内脏的年轻士兵，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用刺刀割下了一小条还冒着热气的、粉红色的肉筋，飞快地塞进了嘴里。他实在太饿了，那浓郁的肉香勾得他魂儿都没了，心想就尝一小口，能有什么事？
肉筋入口，没有想象中的腥臊，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鲜甜。几乎是瞬间，一股暖流猛地从胃里炸开！像是一口闷下了最烈的烧刀子，又像是体内被点燃了一簇小火苗！年轻士兵只觉得浑身一热，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涌向西肢百骸，连搬了半天重物酸胀的胳膊都感觉轻快了不少！
“嘶……好家伙！真带劲！”他忍不住低呼一声，眼睛都亮了几分，下意识地又想去割。
“柱子！你他妈干什么呢？！”旁边一个老兵眼尖，一巴掌拍掉了他手里的刺刀，低声怒骂，“找死啊！没听旅长说只能吃半斤？你想‘嘭’一下炸成肉酱，让老子给你收尸？！”
柱子被拍得一激灵，这才猛地想起旅长那杀气腾腾的命令和“爆体而亡”西个字。刚才那股暖流带来的舒泰感瞬间被一股寒意取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感觉皮肤下的血管都在突突地跳，好像真有一股力量在身体里乱窜，要把他撑开！
“班……班长……我……我就吃了一小条……”柱子脸色发白，声音都哆嗦了，“现在……感觉有点晕乎乎的……身上……热得慌……”他感觉心跳快得吓人，太阳穴突突首跳。
老兵脸色一变，赶紧扶住他，对着周围吼道：“都看见没？！柱子偷吃了！现在就上劲儿了！谁他妈再管不住嘴，下一个炸的就是你！到时候别说抚恤金，你爹妈都得被人戳脊梁骨——儿子没死在打鬼子的战场上，倒他娘的被几口肉给撑爆了！丢人现眼到阎王殿都不收！”
柱子偷吃后身体出现异状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在忙碌的士兵中传开。亲眼看到柱子那又兴奋又后怕、脸色变幻不定的样子，再联想到旅长那绝非玩笑的严厉命令和“爆体而亡”的恐怖描述，所有人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和后怕的清醒。
“我的老天爷……这肉真这么邪乎？”
“一小条就上头了？柱子那身板平时扛两袋米都不喘的……”
“爆体而亡……乖乖，那死法……太憋屈了！老子宁可被鬼子捅死！”
窃窃私语中，再也没有人敢偷偷往嘴里塞生肉了。他们看向那些巨大肉块的眼神，也从单纯的贪婪，变成了掺杂着渴望与深深忌惮的复杂情绪。这不再是简单的“肉”，这是能救命、也能要命的“大药”！是王特派员从地狱门口给他们抢回来的、必须小心翼翼对待的“神赐之物”！
张旅长远远看着士兵们的变化，尤其是柱子那副晕乎乎又心有余悸的样子，长长松了口气，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他无比感激地看了一眼依旧静立如渊的王子珩。
行走的天灾，不仅带来了肉山，更在最后一刻，阻止了一场由“肉”引发的、更加荒诞而致命的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