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童胄囚忆

母巢第三眼笼罩的纯白空间像被漂白的骨骼，应沧溟踩在结晶地面上，听见靴底与镜面摩擦的吱呀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般的冷冽气味，吸入时带着金属的腥甜 —— 那是母巢分泌物特有的气息，此刻被净化成无色无味的薄雾，悬浮在光甲碎片之间。十二道光甲残片如银色雪花，在穹顶下缓缓旋转，每片甲胄都映着他童年的倒影。

"别碰那些碎片......" 小汐的声音被空间折射得发虚。鲛人少女跪在结晶地面，石化的左臂重新泛起石纹，而她掌心的烬光鳞正渗出黑雾，与空间里的薄雾共鸣。应沧溟没回头，视线胶着在光甲碎片上 —— 其中一片肩甲残片正映着七岁的自己，躲在珊瑚礁后偷看鲛后梳妆，银发间的珍珠发饰在海水中摇曳。

核心冲突在童胄成型时爆发。十二片光甲碎片突然加速旋转，银光汇成漩涡，应沧溟感觉胸腔剧痛，童年记忆如潮水般倒灌：他看见自己捧着夜光贝壳跑向海滩，却被突然出现的黑雾缠住脚踝；看见鲛后将他推入逃生裂缝，自己沉入归墟时银发染红海水。当碎片聚成童胄的刹那，幼年溟无涯的虚影突然穿上甲胄，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母巢在剥离记忆......" 小汐的鳞片爆发出强光，却被空间白雾吞噬。应沧溟看见幼年虚影的脖颈浮现锁链勒痕，与金光锁链的纹路完全一致，而母巢的黑雾如触手般钻入童胄缝隙，强行扯开虚影的胸膛。记忆碎片在空中纷飞，他看见鲛后临终前的笑，看见自己被观察者的笔尖涂改命运，每幅画面都被黑雾染上扭曲的纹路。

高潮随双生花撕裂而至。童胄心口的双生花印记突然爆亮，金色花瓣如刀刃般切开幼年虚影的胸膛，应沧溟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无妄的魂体从伤口中射出，化作流光撞向空间边缘。那魂体表面布满锁链勒痕，每道痕迹都在滴血，而血珠落在结晶地面，竟凝成细小的钟形纹路，与巫灯的灯焰图案共鸣。

"无妄的魂体......" 应沧溟的声音颤抖，光甲碎片突然全部射向魂体。他想起伏笔中锁链同源的细节，此刻魂体上的勒痕正与归墟钟的齿轮纹路同步震颤，每道痕迹都像一把钥匙，欲打开钟内的某层封印。母巢的黑雾发出怒吼，第三眼的瞳孔骤然收缩，无数触须拍向魂体，却被童胄残留的银光弹开。

童胄在此时彻底崩解，光甲碎片如流星般射向归墟钟。应沧溟看见无妄的魂体化作赤红色的光点，撞在钟面的瞬间，所有锁链勒痕同时爆亮，钟鸣突然变调，化作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声响。结晶地面的钟形纹路全部亮起，与魂体的勒痕形成共振，空间白雾中渗出腥甜的血雾。

钩子在钟鸣最响时显现。应沧溟看见钟面裂开细缝，无妄的赤瞳嵌入其中，瞳孔深处流转着未说完的记忆碎片。那只眼睛突然流出血泪，泪珠砸在结晶地面，竟凝成枚黑鳞，鳞片上刻着母巢复眼的纹路，而纹路中心，嵌着半枚被锁链勒碎的光甲碎片。

母巢第三眼的光芒突然转暗，纯白空间开始崩塌。应沧溟接住坠落的小汐，看见她石化的左臂上，钟形纹路正与无妄赤瞳的血泪共鸣，每道银线都渗出温热的光液。远处的归墟钟传来沉闷的搏动，钟面嵌着的赤瞳突然闭合，再睁开时，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记忆碎片，而是枚正在孵化的龙蛋，蛋壳上布满与锁链勒痕相同的纹路。

光甲碎片突然重新汇聚，在他掌心凝成枚纽扣大小的光珠。应沧溟握紧光珠，感觉里面封着无妄的最后一缕魂火，而火芯里跳动的，是鲛后临终前未说完的那句话。母巢的触须穿透空间白雾，触须表面的复眼纹路与钟面赤瞳同步闪烁，此刻他才惊觉，童胄崩解时飞出的某片光甲碎片，竟悄悄嵌进了触须的缝隙，碎片上的双生花印记，正在黑雾中发出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