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翎羽待归

北冥幽境的地脉裂缝蒸腾着星砂雾，应沧溟单膝跪在裂谷边缘，光甲胄面折射着幽蓝地脉光，将悬垂的星砂帘染成流动的金线。他抬手按在岩壁上，光甲指腹与岩石接触的刹那，甲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 三日来剥离光甲的剧痛如虫噬，此刻每片甲胄脱离皮肉时，都带出串细密的血珠。

"别再剥了！" 小汐的喊声从雾中传来，石化的左臂在她身前晃荡，石纹间渗出星砂粉末。这鲛人少女的尾鳍裹着冰棱，半月前被母巢触须灼伤的伤口仍在渗液，而她腕间的烬光鳞正贴着应沧溟剥离的光甲碎片，发出微弱的共鸣。

应沧溟没回头，目光落在岩壁上未完成的碑文。三日前在归墟骸骨战场，翎羽的残魂曾顺着龙血渗入地脉，此刻岩壁缝隙里还残留着她灵火的余温，像冬日残雪下的炭火。他屈指叩击岩壁，光甲碎片应声脱落，露出底下灼烧的咒文 —— 那是翎羽替他挡下魂核冲击时，用灵火刻下的守护符。

"她该有块碑。" 应沧溟的声音沙哑，血珠滴在 "翎" 字的最后一笔，将岩缝里的地脉液烫成白雾。他想起翎羽临终前的笑，银发在焚心火中化作金蝶，圣杖的火晶石裂成两半时，她的魂火正融入斩魂甲的纹路。光甲突然发出嗡鸣，剥离的甲片自动拼接成碑首的凤凰图腾，喙部衔住枚血珠，振翅时抖落星砂。

地脉突然震颤，小汐的石化手臂撞在岩壁上，石纹间渗出的星砂突然聚成细流，顺着碑文沟壑流淌。应沧溟看见血珠渗入地脉裂隙的瞬间，腰间溟卵突然发出强光，卵壳上的双生花印记缓缓旋转，金银纹路相互交融，如同一对交缠的魂魄。

"这是......" 他指尖触到溟卵，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润。三日前在魔骨封魂时，伏笔中提及的 "善恶转换功能" 此刻正被血珠激活 —— 溟卵表面的金银纹路由泾渭分明转为渐变交融，像被墨染的宣纸，而卵内传来的不再是心跳，而是翎羽圣杖敲击火晶石的脆响。

碑文的 "羽" 字刻到第三笔时，光甲突然软化成液态，顺着应沧溟的手臂滑向岩壁。他看见甲胄化作金漆，自动勾勒碑文的轮廓，而剥离甲片时渗出的血珠，正被金漆包裹，在笔画间凝成细小的光蝶。小汐的石化手臂突然发烫，石纹裂开细缝，光甲金漆趁机渗入，将她的小臂包裹成琉璃质感的护臂。

"应大哥！" 小汐惊呼，晃动手臂时，光甲护臂浮现翎羽圣杖的纹路。应沧溟盯着碑文最后的 "归" 字，血珠在笔尖凝聚成泪滴状，落下的刹那，整个地脉裂缝爆发出强光。他看见溟卵的金银纹路投射在碑文上，与光甲金漆交织成完整的双生花图腾，而图腾中心，翎羽的残魂正化作光粒，顺着地脉流向深处。

地脉液突然逆流，将碑文托起悬浮。应沧溟听见翎羽的声音从光粒中传来，混着地脉的轰鸣："替我...... 看归墟花开。" 光甲护臂在小汐腕间收缩，露出内侧刻着的 "翎" 字，而溟卵的金银纹路突然逆向旋转，卵壳表面渗出细密的水珠，与应沧溟剥离光甲时的血珠同频共振。

"碑动了！" 小汐指着悬浮的碑文，图腾中心的双生花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嵌套的溟卵图案。应沧溟感觉腰间剧震，溟卵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卵壳上的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最终定格成翎羽展翅的形状。地脉深处传来龙吟，与斩魂甲的龙魂共鸣，震得整个裂谷的星砂帘簌簌坠落。

光甲金漆突然回流，重新覆盖应沧溟的臂膀，但这一次，甲胄表面不再是龙纹，而是翎羽圣杖的火晶纹路。他握住小汐的石化手臂，光甲护臂与他的甲胄产生共鸣，在两人相触处爆出金红光芒。碑文上的溟卵图案突然碎裂，飞出的金片刺入地脉裂隙，裂隙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那是......" 应沧溟瞳孔骤缩。地脉光中浮现无数锁链残影，每道锁链都缠着魂核，而溟卵金片刺入的位置，正是锁链最密集的节点。小汐的光甲护臂突然发烫，护臂表面的圣杖纹路渗出光液，将附近的星砂染成凤凰尾羽的形状。

溟卵突然剧烈搏动，频率与地脉深处的心跳一致。应沧溟看见碑文上的 "归" 字渗出金血，顺着地脉流向裂缝底部，那里正缓缓升起个发光体 —— 形似翎羽的圣杖，杖头火晶石里嵌着枚溟卵碎片，碎片上的金银纹路正在疯狂旋转，像要挣脱某种束缚。

地脉雾突然变浓，圣杖虚影被重新卷入深处。应沧溟弯腰捡起碑文坠落的星砂，砂粒在掌心聚成翎羽形状，而他光甲上的火晶纹路正与这砂翎共鸣，发出翎羽生前常哼的归墟小调。小汐的光甲护臂突然浮现泪痕，那是石化手臂从未有过的，而泪痕滑落的轨迹，竟与溟卵上的善恶转换纹路完全重合。

"应大哥，你听......" 小汐突然抓住他的手。地脉深处传来模糊的叩击声，像有人用圣杖轻敲火晶石，每一声都与溟卵的搏动同频。应沧溟抬头望向裂缝顶端，星砂帘后隐约有银发闪烁，而他光甲上的火晶纹路突然全部亮起，在岩壁投下翎羽展翅的巨影，影翅扇动时，溟卵发出了清晰的啼鸣，如同新生命的第一声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