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阵的血光如凝固的痂壳,裹住归墟中央祭坛。应沧溟被锈迹斑斑的锁链钉在玄武石柱,龙鳞沁出黑血,顺着柱身蜿蜒成溪。观察者的玉简悬浮如腐骨,每道刻痕都在吸食他心口的微光,远处溟卵的搏动如初生海豚的心音,与他渐弱的心跳共振。
“三百年了,该结痂了。” 观察者的声音混着骨笛幽鸣,袍袖拂过处,锁链骤然收紧,鳞片剥落处露出黑纹噬心 —— 那是混沌遗痕在啃噬灵脉。苏璎的灵体在祭坛边缘晃如烛火,星砂凝成的半透明身躯正片片崩解,发间坠落的光点,是强行突破珊瑚共生契约的代价。
“放开他!”
她的呼喊震得玉简轻颤,足尖点过血纹的刹那,三族先民的献祭图腾突然亮起幽蓝光芒。观察者转身时,斗笠阴影里漏出的瞳孔泛着寒潭死水的微光:“灵魄强凝逾矩,你会碎成星屑的。”
应沧溟抬头,血沫顺着嘴角滑落,却仍扯出一抹笑:“苏璎,归墟不能没有你……” 光甲心口的逆鳞空洞突然吸住她飘来的星砂,微光中映出樱花树下的约定,“星轨尽头的星光……”
“蠢货!” 苏璎的星泪坠入祭坛,竟化作金焰灼穿血痂,“你护得了天下,为何护不得自己?” 指尖抚过他胸前锁链,龙血与星砂相触处,双鱼图腾如深海珍珠般缓缓成型,祭坛下方的珊瑚根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穿透石缝,每根根尖都缠着三族血纹,赋予星砂暂抗混沌的力量。
观察者的玉简发出鲸鸣般的尖啸,他看着珊瑚根系爬满祭坛,惊觉三族共生的根基正在重塑。“蚍蜉撼树!” 他挥手召来血魔虚影,巨口张开时喷出万千怨灵:小鲤的冰晶骸骨攥着糖丸,老祭司的珊瑚图腾裂成齑粉,无数战士的魂灵缠着傀儡丝挣扎。
应沧溟闭眼承受愧疚的潮水,首到苏璎的声音如破冰船角:“他们的执念是珊瑚种子,遇光便会发芽。”
她的灵体贴上他渗毒的鳞片,星砂如暖流注入伤口。光甲的双鱼图腾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血魔虚影在光中化作荧光蝴蝶,翅膀上的 “共生” 古纹与星砂雨遥相呼应。观察者连退数步,玉简碎片纷落如蝶,每片都映着苏璎含泪的笑靥 —— 那笑容里有星砂泪的纹路,亦有她发间星砂的光泽。
“以吾灵魄为种,重启共生契约!”
她的声音混着龙吟与鲛歌,祭坛西周的珊瑚突然疯长,如金色巨手托起溟卵。应沧溟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丹田被连根拔起 —— 那枚被植入的混沌种子,正被星砂与三族血纹炼化成纯净的光粒。
“活下去……” 苏璎的灵体碎成万千星屑,每一粒都在归墟播下星砂花种,花瓣纹路与她发间星砂别无二致,“替我们看…… 共生的海。” 锁链在强光中寸寸崩裂,他伸手欲握,却只触到心口逆鳞空洞里,那缕带着珊瑚冷香的星砂。
观察者在光中化作灰蝶,临终前的嘶喊混着不甘:“尔等逃不过天外之眼!” 玉简核心坠地裂开,露出封存的 “星星鳞”—— 那是她初次凝形时飘落的银鳞,早在玉简裂缝中便曾漏出反光,此刻正融入溟卵,与小鲤糖丸残片共振出清越的音波。
归墟海面重归平静,应沧溟跪在祭坛中央,光甲银纹复亮,却在双鱼图腾旁添了道星芒疤痕。他握紧发簪残片,新显的纹路指向北冥之渊最深的海沟,那里有片未被污染的星砂原乡。
小汐的身影从珊瑚林游来,鳞片上的金银双色花与混沌道胎呼应,怀里的溟卵正发出幼鲸般的心跳。应沧溟起身时,光甲龙吟惊起荧光鱼群,它们掠过水面的轨迹,恰好拼出苏璎最后微笑的轮廓 —— 那是她用灵魄写下的共生宣言。
更深的维度里,唯有灵魄纯度达星砂泪级的苏璎残影,正在不同的时空中重复着牺牲。她们的灵魄碎片汇聚成一条光河,且每片碎片都凝结着未被污染的共生执念,最终流向某个尚未被观测的未来。归墟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钟声里混着星砂花盛开的声音,而唯有集满九滴星砂泪的灵魄才能触碰共生契约的真谛,那是死亡的终章,也是新生的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