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幽冥骨舟

噬魂海的雾霭如腐肉般凝滞，应沧溟的龙爪踩碎浮冰时，冰下突然翻涌上来无数惨白人脸 —— 那是被混沌侵蚀的怨灵，眼窝中燃烧着磷火，嘴缝里挤出含混的诅咒。他的光甲银纹在幽冥骨舟的阴影中泛起微光，却照不穿船头那团由怨灵哭嚎凝成的漩涡，那些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刮擦船板，每一声都带着刻骨的怨怼。

骨舟由三族骸骨拼接而成：龙族的脊椎骨化作桅杆，鲛人的尾鳍碎片嵌在船舷，凤族的翅骨撑起破烂的帆。应沧溟踏上甲板的瞬间，木板缝隙中渗出灰绿色的混沌苔藓，如活蛇般缠上他的鳞片，蚀痕所过之处，银纹迅速蒙上一层死亡的灰斑。

“龙族！是龙族！”

怨灵的尖叫刺穿雾霭，无数半透明的手臂从甲板下伸出，指甲缝里还沾着陈年血垢。应沧溟被缠向船心时，看见最近的怨灵脖颈间挂着鲛人糖丸的残片 —— 那是三百年前被龙族误伤的渔村孩童。“还我命来！” 怨灵的利爪划过他的光甲，裂痕中渗出的龙血竟被混沌苔藓迅速吸收，化作更浓烈的黑雾。

船心矗立着一根巨大的龙骨，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坐标符号。应沧溟瞳孔骤缩 —— 那些符号正是归墟核心的方位，却被一层新鲜的爪痕覆盖，爪印的形状与小汐的尾鳍惊人地相似。他突然想起溟卵寄生时的画面，冷汗顺着鳞片缝隙滑落。

“你们用龙息烧了我的村落！”

一个浑身焦黑的凤族怨灵扑来，翅膀残片上还沾着业火余烬。应沧溟的光甲映出当年的画面：年少的自己为追击混沌生物，不慎引燃了凤族浮岛。“对不起……” 他试图触碰怨灵，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更多怨灵趁机缠紧他的西肢，将他按在龙骨上。

“鲛人少女的泪，都被你们炼成了毒珠！”

说话的怨灵戴着残破的珊瑚冠，应沧溟认出那是鲛人族长之女。记忆如潮水涌来：三族内战最激烈时，龙族确实收缴过鲛人泪腺制成武器。“那不是我的本意……” 他的声音被怨灵的嘶喊淹没，混沌苔藓己爬上他的胸口，光甲银纹即将被完全覆盖。

船板下突然传来幼龙的呜咽，应沧溟浑身一震 —— 那是小汐的声音。他猛地挣断怨灵的纠缠，却看见龙骨深处嵌着一枚晶莹的鳞片，鳞片中央映着小汐被囚禁的画面，她的尾鳍上缠着与骨舟相同的混沌苔藓。

“吾以龙血洗罪，愿汝等安息！”

应沧溟咬破舌尖，龙血如岩浆般喷溅在龙骨上。奇迹般的，接触到龙血的怨灵发出释然的叹息，他们的形体开始虚化，化作一朵朵金色莲花浮出海面。应沧溟趁机割腕，鲜血在甲板上画出双鱼图腾，每一滴都荡起一圈净化的涟漪。

“原来…… 宽恕比仇恨更有力量。”

最后一个怨灵是位龙族老者，他看着应沧溟胸口的逆鳞空洞，露出欣慰的笑容：“当年吾反对内战，被族人剜去逆鳞…… 谢谢你，孩子。” 老者的灵魂融入龙血莲花时，龙骨上的爪痕突然发出微光，竟显露出 “溟卵” 二字的古老写法。

骨舟在晨光中轰然解体，应沧溟接住坠落的玉简碎片，上面的刻痕刺痛了他的眼睛：“双生归一，混沌睁目”。这行字的笔迹与观察者如出一辙，而 “归一” 二字周围，还刻着小汐鳞片的纹路。

海雾散去，露出远处若隐若现的归墟核心。应沧溟握紧玉简碎片，发现背面还刻着半幅地图，被覆盖的爪痕下，隐约可见 “溟卵巢穴” 的标记。他突然想起苏璎灵体消散前的预言：“当双生星轨重合，观察者的棋盘将彻底展开。”

“应叔叔！”

小汐的呼喊从海底传来，应沧溟低头，看见自己鳞片上的灰斑己化作细小的星芒 —— 那是苏璎的星砂在对抗混沌。他轻抚心口的空洞，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灵魄正在那里沉睡，等待着重逢的契机。

归墟钟声突然响起，应沧溟的光甲银纹与玉简碎片产生共振，碎片上的 “溟” 字竟渗出黑血，在他掌心烙下相同的印记。远处的幽冥骨舟残骸中，一枚刻着 “溟” 字的鳞片正随波逐流，鳞片中央的瞳孔突然转动，倒映出观察者站在溟卵巢穴前的身影。

应沧溟将玉简碎片收入光甲，却没注意到碎片边缘的黑血己渗入空洞，与苏璎残留的星砂融合成诡异的紫色。当他转身飞向归墟核心时，海面上的金色莲花突然全部枯萎，花瓣落下的轨迹，竟拼成了 “陷阱” 二字。而在更深的海底，溟卵表面的金银脉络正随着他的心跳剧烈震动，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猎杀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