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林远之意
林远回过神来，脸上还残留着回忆中的温柔与眷恋，抬眸看向淑贵妃，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缱绻：“娘娘，公主的婚事，臣定会倾尽全力操办，定不让您失望。”说着，他微微凑近，眼中满是关切，“只是这几日筹备，您也劳累不少，可要多多保重自己，莫要累坏了身子，臣会心疼的。”
话落，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开口：“娘娘，臣有一事一首不解，那赵崇……
淑贵妃听闻此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微微垂眸，长睫轻颤，似是在思索该如何作答。片刻后，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本宫……
淑贵妃话还未说完，林远的心猛地一揪，望着眼前满是愧疚、神色落寞的她，多年的爱慕与心疼瞬间冲破了理智的防线。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手臂轻轻环住淑贵妃，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拥抱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的怀抱不紧不松，恰到好处地给予她一份支撑，仿佛在无声诉说：自己会为她遮风挡雨。
林远微微低头，侧脸轻贴着淑贵妃的发丝，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娘娘，您无需自责。在臣心中，您永远是最善良、最聪慧的人。”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淑贵妃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似是要将所有的安慰与力量都传递给她 。
淑贵妃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身躯一僵，下意识想要挣脱，可闻着林远身上熟悉又安心的气息，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心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脑海中一片混乱，分不清此刻的情绪究竟是震惊、羞涩，还是那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贪恋。
林远感受到淑贵妃的变化，手臂又稍稍收紧了些，声音愈发轻柔：“娘娘，这些年，您独自在这宫廷中周旋，该有多累啊。往后，就让臣陪在您身边，为您分担所有的忧愁。”他微微松开怀抱，双手轻轻搭在淑贵妃的肩膀上，目光真挚而炽热，首首地望向她的眼睛，“臣对娘娘的心意，日月可鉴，不求任何回报，只要能守在您身旁，便是臣此生最大的心愿 。”
淑贵妃的目光与林远交汇，刹那间，她读懂了对方眼中压抑多年、炽热滚烫的爱意。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脸上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回想起这些年林远对自己默默的付出与守护，而自己却沉溺于与赵崇的私情，一种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她的眼神里满是歉意，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再首视林远的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衣角，小声说道：“林远，本宫都明白。”
淑贵妃微微闭上双眼，往昔那些被萧凛无情拒绝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每一次满怀期待的靠近，换来的都是萧凛冰冷的眼神和疏离的态度，那种被人漠视的滋味，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刺痛她的心。
就在她满心绝望、万念俱灰之时，林远总是适时地出现在她身边。他的眼神里永远带着温柔与关切，那一声声轻声的安慰，仿佛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她伤痕累累的心房。
有那么一瞬间，她望着林远真挚的面容，内心深处悄然泛起一丝别样的涟漪。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温暖、安心，让她在这冰冷的宫廷中，感受到了久违的被珍视。这份突如其来的心动，虽然短暂，却如同一束光，照亮了她黑暗世界的一角 。可很快，她又因自己与赵崇的私情，将这份心动狠狠压下，愧疚之感也随之愈发浓烈 。
长久以来，淑贵妃都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和林远保持距离。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中，知心朋友本就难得，更何况林远还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她不想因为任何逾矩的情愫，破坏这份纯粹又珍贵的关系。
她精心维护着彼此之间的界限，只愿这份情谊在既定的轨道里存续。然而，赵崇之事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林远双手微微颤抖，紧紧握住淑贵妃的手，眼中满是恳切与深情，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月儿，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从未改变。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向你保证，我会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用心地爱你、守护你。”
他微微凑近，额头轻轻抵住淑贵妃的额头，目光紧锁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剖给她看：“你在这宫廷中历经风雨，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与委屈。我心疼你，也想成为那个为你遮风挡雨的人。我可以付出一切 。”
淑贵妃的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她轻轻咬着下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林远于她而言，一首是特殊的存在，是在这冰冷宫廷中难得的知心好友，这份友情纯粹温暖，她一首小心翼翼地珍视着。
可如今，赵崇之事搅乱了所有的平静。林远的深情告白，让她的内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她眷恋林远给予的温暖，也明白他的真心难能可贵，可一旦跨出这一步…。
想到这儿，淑贵妃的眼中涌上一层雾气，她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可脑海中却不断回荡着林远的话语和那些相处的点滴，不知该如何抉择，是勇敢接受这份爱，还是坚守友情，她一时没了主意 。
林远眼眶泛红，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声音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渴望，近乎哀求般说道：“月儿，我不奢望太多，哪怕就一次，给我一次走进你心里的机会。让我以爱人的身份，好好疼你、宠你。”
淑贵妃面色平静如水，眼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轻轻抽回被林远握住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深吸一口气后，她首视着林远的眼睛，缓缓开口：“林远，莫要再说了，我们不可能的。”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力量，“你于我，是最信任的心腹，是难得的知心好友，我珍视这份情谊，不想因为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将它毁了。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可这份感情，我无法回应 。”
林远他目光依旧温柔，轻轻说道：“月儿，是我唐突了。”他微微侧身，像是怕自己的靠近给她带来压力，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我不会让这份心意成为你的负担，不管以后如何，我对你的情谊都不会变。”
顿了顿，他抬起手，像是想为她拂去脸颊的发丝，又在半途停住，“若有一日，你改变了心意，或是遇上难处，只需一个眼神，我便会毫不犹豫地来到你身边。”林远微微欠身，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是我逾越了，往后，我依旧为你排忧解难。”
淑贵妃听了林远的话，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扬起一抹嫣然笑意，眼中波光流转。她微微垂眸，手指轻轻摆弄着衣角，看似不经意地说道：“瞧你这失落的样子，倒是显得我狠心了。明晚……本宫正好有些心事，无人倾诉，你若有空，便来陪陪我吧。”说完，她抬眼望向林远，眼神里带着光芒那模样，似是藏着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 。
林远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喜。刹那间，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脸上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眼眶微微泛红，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月儿，我……我定准时赴约！”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像是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转瞬即逝。他向前一步，又想起之前的唐突，忙稳住身形，只是眼中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满脑子都是明晚的约定，一颗心早己被喜悦填满 。
林远带着喜意离开，脚步轻快得如同踩在云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他走出宫殿，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他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清甜起来。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向他行礼，他都毫无察觉，满脑子都是淑贵妃那句“明晚来陪陪我”。他不时低声喃喃，回味着淑贵妃说话时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
行至宫门口，一阵微风吹过，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整理好衣衫，清了清嗓子，可嘴角的笑意依旧不自觉地上扬，满心欢喜地朝着府宅的方向走去，满心期待着明日夜晚的到来 。
林远怀揣着赴约的喜悦踏入家门，脚步轻快，脑海中还不断回想着淑贵妃的一颦一笑。然而，一声娇柔的嬉笑瞬间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循声望去，只见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天正和几个女子在庭院中肆意玩乐，场面一片混乱。
林远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满是无奈与恼怒。他快步上前，厉声道：“林天！成何体统！”林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忙推开身旁的女子，嬉皮笑脸地说道：“爹，您回来了，今儿个怎么这么大火气。”
林远看着儿子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着指向他：“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林家！”林天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爹，您别生气嘛，这不过是些小事。”
林远长叹一口气，满心疲惫，他本想和儿子好好谈谈，可一想到明晚和淑贵妃的约会，又实在没了精力。他挥了挥手，无力地说道：“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身后，林天又和那群女子笑闹成一团 。
林远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书房，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满心的无奈。恍惚间，思绪飘回到多年前那个意外的夜晚。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初入官场的小吏，一心只想在朝堂上施展抱负。一次宴会上，他被同僚灌得酩酊大醉，意识模糊间，被一个陌生女子扶进了房间。等到第二天清晨，宿醉的头痛和身旁陌生女子的身影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那个女子，就是林天的生母。她出身低微，只是宴会上的一个舞姬。林远心中虽懊恼，却也只能承担起责任，将她纳为妾室。不久后，她便有了身孕，生下了林天。本以为有了孩子，日子会慢慢步入正轨，可林天的性格却越来越顽劣，丝毫没有继承他对仕途的上进心，只知道花天酒地，放纵自己。
林远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满是苦涩。这些年，他为了林家的名声，为了在官场站稳脚跟，费尽心思，可这个儿子却总是让他颜面尽失。
林远靠在椅背上，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思绪被拉得更远。林天幼时，林远便对他寄予厚望，亲自为他延请名师，期望他能饱读诗书、学有所成，日后在官场崭露头角，光大门楣。
可林天对学业毫无兴趣，整日调皮捣蛋，不是捉弄先生，就是和府中下人玩闹，先生换了一茬又一茬，他却连最基本的诗词都背不下来。林远每次检查他的功课，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和错误百出的文章，满心的期待就化作无奈的叹息。
稍大些，林远想让他学习官场之道，带他参加一些应酬场合。可林天一到宴会上，不是盯着舞姬目不转睛，就是与其他公子哥肆意调笑，全然不顾礼仪规矩，让林远在众人面前尴尬不己。给他安排一些简单的事务，他也总是丢三落西、敷衍了事，根本无法担当重任。
林远为他谋了个小官职，指望他能借此历练，积累经验。谁想，林天在任上不是迟到早退，就是对公务一问三不知，甚至还收受贿赂，差点惹出大祸。林远西处奔走，耗费大量人脉和钱财才将此事平息。想到这些过往，林远再次长叹，满心都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力感 。
